土豆在y市和朋友玩了一整天,由于长期的工作压力,天黑时他的压抑还没释放完。
他打算再玩一夜,第二天坐火车回家,顺便可以在车上大睡一觉。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变化不如电话。天黑时大家刚准备吃饭,电话响了,妈妈打电话来要他回家,立刻,马上。原因也没说,电话就挂断了。
土豆知道家里有急事,可是天黑了,他家在离这里很远的李镇上,回家的唯一一趟火车早就走了。
“赶紧坐汽车回吧!”朋友a说。
“是啊是啊,快快快,我请客!”另一个朋友说着就拉起他的手去汽车站。
然而一切都没想象中的那么顺意,去李镇的直达汽车已经没有了。于是朋友们买了从y市途径李镇到d市的汽车票,临走时还私自贿赂司机50元,苦口婆心地要求其在中途李镇停车片刻,因为这是一辆高速车,李镇还没有高速出入口。
土豆透过车窗看外面,这时黑夜的帷幕徐徐拉下,模糊的看到一些树木的轮廓外,其他一片黯然。他一天的好心情被扫荡的了无踪影,在车身时不时的晃动中渐渐熟睡过去。
“吱——”在一声急促的紧急刹车声中,土豆被惊醒了……
“师傅,到了哪里?”土豆睡眼惺忪的问。
“前面两百米处是第四个服务区,你准备下车吧。”
“什么?不是在李镇停车吗?”土豆着急地问。
“车上的全程摄像头不是开着吗?我给你咋停?”
“你妹,那你还收我钱,这么远又没车,我咋回?”土豆生气了。
“钱你可以带走,至于怎么回那是你的事!”说着车已经停在了服务区。司机摔给他50元。副驾驶还坐着一个人,干瘦干瘦,手里夹着一支烟,一看就是个十足的地痞,样子坏极了。大概和司机是一路人,转过头看着土豆阴笑。
土豆本想着揍司机一顿,倒不是怕那个副驾驶上的人,更不怕他们人多势众,他是怕其他乘客骂自己一个大小伙子,耽误其他人的行程。
土豆一身燥热,下了车他才感到天气凉飕飕的。服务区旁边仅有的三辆私家车,三个司机几乎同时下了车,一起围了上来。
土豆暗暗一惊,这三个家伙和那大巴上的司机有没有联系,不会是要揍自己的吧?他把包慢慢地加紧在胳膊下,用另一个手牢牢抓住。包里还有三万元现金,他很后悔自己出门时没带家当,哪怕是半截钢管也好。
三个司机来到了土豆跟前,幸灾乐祸地笑着,这几个人一看就比猴子还精,他们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无不表现出其圆滑的处事态度。
“小伙子,走吧!”其中一个司机说着就拉起他向车走去,连价钱也不讲……
“你舅妈!抢人啊?”不容分说,司机已经被土豆摔出一个趔趄,然后土豆并没出多少力气。另一个司机猛的扑了过来,想抱住土豆,土豆一个侧身,迅速伸出一只脚,只听碰一声,这个司机已经躺在了路边……
土豆镇静的站在原地,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除了妈妈,谁也不知道他已经打了五年沙包,拳背都平平的了。
三个司机战战兢兢地望着他,一个摸着口袋,看样子好像是要打电话,另一个慢慢地向车走去,可能拿家伙去了……
“算了吧,惹怒了爷爷,后果不堪设想!”土豆并不是一个粗鲁的人,然而对于这些地痞,“爷爷”两个字是一种气概,是一种男人的魄力,一种震慑力。
土豆心灰意懒的沿着一条土路向公路走去,他记得这个服务区离省道不远,到了省道,可以随便挡住一个车回家。慢慢的离服务区远了,他越走越远,越走越黑,以至于完全看不到服务区的灯光了。他掏出了手机,想打开电灯,这时他发现手机一个信号也没有,屏幕时间显示晚间两点半,电量不足百分之十……
土豆恨不得摔了手机,现在这破玩意,带电太差了……
就这样电灯也没有,他继续往前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一只兔子被他惊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跑进了漆黑的夜里。土豆总感觉气氛不对,一切都显得诡异,心里暗自骂着倒霉。今晚的路怎么这么长?
周围一切安静极了,只有土豆沙沙的脚步声。在这样的境遇里,人最容易产生幻想,什么鬼啊,僵尸啊,木乃伊啊……经管平时我们认为那是一种迷信。
突然土豆隐约听到前面有人哭泣,他动了动耳朵,慢慢地往前走,他并不怎么怕,因为别人说他的杀威过重,大鬼小鬼见了都得让上三分,他自己也这么认为,确切地说他从来就不相信那些不干净的玩意儿。
哭声随着土豆的前进越发明显了,走了两分钟左右,分明是个婴儿的哭声。土豆感觉奇怪,不会又是哪一对狗男女干的好事吧?他就感到孩子在脚下,找了半天却怎么也找不到。土豆继续探路,险些掉进了泥潭,前面没路了,全是沼泽。
土豆一心想找到那个孩子,可找啊找,他被笼罩在婴儿烦人的哭声里,但奇怪的是孩子没找到,反而哭声渐渐的远去了。
土豆只能原路返回了,转过身来,耳边却飞来无数个土块,嗖嗖嗖的,鬼打人喽!土豆知道自己被那个婴儿玩了,这时的他不是一般的镇定。只有他镇定自若,鬼才伤不到他,哪怕他心里稍微一丝害怕,头皮稍微一点麻溜,他就会完蛋。说白了,这就是一场心理战。
土豆虽然胆子大,但是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以前,这种事只有听爷爷讲故事了。他稍微加快脚步,渐渐的土块就不见了,仿佛是一场幻梦。到后来土豆完全跑了起来,脊背凉透了……
跑了大概半个小时,他影影绰绰看见服务区的灯还亮着。从死神手底下逃脱了的他激动的几乎忘乎所以,在小路上撒丫子飞速快跑。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服务区。
那三个司机看他跑来了,在那里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嘀咕些什么。土豆经这么一折腾,反而不计前嫌,倒觉得这三个人异常亲切,直接上前谈价钱去了。
经过一凡激烈的唇枪舌剑,最后司机的贪心不改,告诉土豆要么三百送到家门口,要么让他步行三公里去新区住店。
土豆又来气了,他再也懒得看见这三个无赖,只好步行去不远处的新区住店,打算天亮后回家。
新区不远,土豆的气还没消完,就已经到了。后半夜,这里冷冷清清,店家都关门了。走了好多街巷,终于见一家旅馆还开着门。土豆走上前去,只见旅馆门口一个老太婆在烧一锅汤,周围一片浓浓的腥味。老太婆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脏兮兮的让人恶心。她那一头白发,不是很长,却遮住了整个面部,双手分别拿着长勺和沾满血污的刀子。土豆看她的样子非常僵硬,看得难受,心里咯噔咯噔的……
“多少钱一晚?”土豆问她价钱。
“一……一百”老太婆的声音响亮,怪怪的,含糊其辞,非常刺耳,像是长久不被开启的木门突然被推开一样,冷冷的,听不出一点儿人情味。
土豆把一百元放在了门口的桌子上,老太婆依旧用奇怪的声音告诉他说:“一直一直往里走,黄土公社,第第第47号”。
“我呸,”土豆暗自叫骂倒霉。
进了旅馆,顿时一阵冷风袭来,土豆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他一直顺着走廊往里走,突然看见最里面的门上暗红的有几个字:黄土公社47号!
土豆推了一把门,原来这是一扇石门,随着土豆的推力,石门发出沉重的响声,这响声仿佛来自恒古,使人凄神寒骨……
进了房子,土豆只感觉到更冷了,地中央放着一架单人床,周围全是白色的帘子,还有床头那一盏混黄微弱的烛光。不知哪来的风,白色的帘子和蜡烛都随着冷风轻轻的舞动。气氛诡谲至极,这哪是旅社,这他妹的不就是死人墓室吗?土豆躺在了床上,这时蜡烛被风吹灭了,隐约中土豆看见那些帘子像人一般来回飘走,像一个个白色的鬼魅。
土豆不敢睡着,他后悔没留在服务区,更后悔舍不得三百元回家,他觉得这一夜已经被鬼盯上了,从那个啼哭的婴儿耍了他,这个老太婆样子那么奇怪,指不定还有什么好事发生呢。
“救命啊,救命啊……”突然外面穿来了一声声急促的呼救声,土豆被惊得坐了起来,随之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剁肉声,骨头碎裂声……土豆拿起手机刚想报警,没想到还是没有信号。他的心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这是怎么回事?这时土豆不由又想起了门口那个老太婆,那口大锅,还有那一把沾满血污的刀子。
难道他锅里煮着人肉?土豆不由大吃一惊,现在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才对,他胆怯了,不敢出门!他胡思乱想了很久,最终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土豆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此刻凌晨四点。再坚持一会儿吧,土豆暗自想着。这一刻,仿佛在等一个世纪,沧海桑田,海枯石烂。
土豆听着外面老太婆的谰语,耳朵像丢进了滚烫的油锅,一种难以言语的难受感遍布他的周身,此刻,他被煎熬着……
“叮叮叮”土豆被吓了一跳,此刻他的神经正处在紧张的状态中。闹钟响了三声后手机就自动关机了,不过土豆知道闹钟在五点半。相对于这个时间来说,天已经快亮了。
土豆给自己壮胆,与其死在这里还不如冲出去逃生。他拉开石门,那一声厚重的吱吱声好像是给老太婆报信一般,土豆的耳膜都快被刺透了。
土豆蹑手蹑脚地来到走廊门口,只见那个老太婆背站着,左手提着那把脏刀,刀头在滴血,旁边的大锅冒着热气,气味几乎让土豆窒息。大锅旁边还有一个大大的木头栋子,上面堆放着血糊糊的东西,土豆一眼扫过,大概有耳朵,头发,肠子。土豆悄悄地绕过老太婆,他怕老太婆那只脏刀伤到自己,拨腿就跑……
“站住!”老太婆了吐出了这两个古怪的字眼,仿佛钉子一般定住了土豆的双脚,腿子面条似的,感觉要倒了。他不敢回头看,礓礓的站在原地,听着老太婆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感觉自己就要完蛋了。
“吾命休矣!”土豆终于鼓足了勇气,与其等死,还不如一个华丽的转身,像飞蛾扑火般死的光明磊落,起码土豆是个男人,不错,男人!
正好他在转身的瞬间和老太婆碰个正面,只见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土豆不由的上下牙齿打架。
“你想干嘛?保养我吗?哥还年轻!”土豆又怕又气。
“给钱!”老太婆依然用古怪的声音说。
“我给你了!”
“我说肉钱……”
“你妹,我哪吃肉了?”土豆渐渐的有了胆气,冲老太婆吼道,暗示其自己并不怕她,然而这种吼叫越能证明他怕。
“可你闻了我的肉味,你懂的……一元”土豆听得难受极了,他掏出一枚硬币,一气之下竟然捏卷了,砸在了老太婆的脸上,在白发的遮盖下,她的脸发出敲打木头一般的脆响声……
土豆刚转身要走,没想到老太婆一闪就挡在了他的前面,揽住他的去路:“留下来陪奶奶吧孩子,奶奶给你肉吃!”老太婆像青蛙一样瓜瓜的笑着说,声音很掏心掏肺,也很吸血……
土豆被吓得不轻,此时复杂的心境折磨得他快要疯了,他来气了,杀气腾腾的怒火被燃烧起来了。突然他上前一步,一把提起老太婆,却没料到这太婆朽骨一般轻重,被土豆用一只手就轻轻提了起来。
土豆抓在老太婆的胸前,抓在手里的部分只有那一层黑色的长袍,长袍下,只有坚硬的骨头。话说皮包骨,这太婆连皮肤都不曾有。土豆只感到抓老太婆的这只手冷冷的。
忽然老太婆张口朝土豆吹冷气,土豆眼疾手快,猛的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在了老太婆的脸上,仿佛一巴掌拍在了冰冷的石头上……只见老太婆的头被打掉了,土豆另一只手里只提着一副无头骨架。
银白的头发扑在了地面上,但见那张脸终于露了出来。这哪是脸啊!完全一副头骨,奇怪的是这幅嘴巴和眼眶还能活动,仿佛要嚼碎土豆一般。土豆用尽了浑身解数把手里的身子向头骨砸去,随后转身就跑……
头骨在后面滚动这,追逐着,还哈哈的笑个不停,土豆反而越跑越快,头也不回。这时东方发白,他知道天亮后一切都好办。
不知跑了多久,土豆一身燥热,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的从他的下巴滴下来。这时天也亮了,回头看看后面,早已没了头骨的踪影。他仔细遥望着一路跑来的方向,别说那个老太婆,就连那
偌大的新区也不复存在……远远的只有满山坡的乱坟岗子,新区根本就不在这个地方,这一夜,土豆到底在哪住宿了?
这时土豆才猛的想起了妈妈昨天晚上的电话,就拼命往公路跑去。
他急匆匆的回到家,一把推开大门,妈妈正在不慌不忙的给鸡撒玉米,他把鸡吓得到处乱飞……
“妈,你昨晚打电话咋了?”
“妈没给你打电话啊!昨天晚上我在你姨家呢,给谁也没打电话!”
土豆要来妈妈的手机看了看通话记录,再回到房子充电看看自己手机的通话记录,两个手机都没有昨晚通话的痕迹!
土豆呆在了原地,石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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