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一支长笛,那是父亲的爱物,自打她记事起,就知道,一有空父亲就拿出来把玩,用软布擦了一遍又一遍。擦得那竹笛发亮,像是在油里润着一般。
饭后收拾妥当,母亲织毛衣,父亲总喜欢拿出长笛吹奏一曲。其实父亲会吹的歌曲也不多,通常是《十五的月亮》、《北国之春》、《在那桃开盛开的地方》。
可母亲爱听,那笛声一响,母亲总是满脸柔情,低头织毛衣,发丝垂在脸上,格外的柔美。她也爱听,还用跑调的声音跟着哼歌。父亲就吹得更起劲儿,一边吹一边晃荡着脑袋,似用脑袋打着节拍。笛声就那样从他们的小平房传出,巷子里都听得见欢快。
夏天里时,父亲会搬了小板凳去巷口儿,总拿着长笛儿。邻居们就说:“来来,吹一段儿!”
“吹一段?”父亲似问似答,摆好姿势将笛横放嘴边。那悠扬的动听的声音就从父亲的嘴边漫延开来了,如哗啦啦的小河流水,青脆动听。
大人们摇头晃脑陶醉着,小孩子们在父亲周围围了一圈儿,眼巴巴地抬脸望着,充满了期待与好奇。那样的时光里,她是红人儿,孩子们羡慕极了她有一个这样将笛子吹得声声悦耳的父亲,哄着她,把好吃的分给她一份,只为了听她父亲吹笛子时可以靠近一点儿。她亦是非常的骄傲的,那时,父亲是天,是地,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
笛子是不轻意给人碰的,每次用完父亲总会套上布套,搁在大镜子后面高高的柜橱里。她闹着要拿来玩,父亲不肯,她抢,父亲便藏在背后或高高举起,说不行不行,怕摔坏了,她嘟着嘴不高兴,要不就捂着脸装哭。
父亲就败下阵来,把笛子给她,却紧盯着她,生怕弄坏,父亲说,等丫丫大了,爸教你吹。
那时,她好想长大啊!
第一次讨厌那笛子是她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那天,晚饭后,她的作业写完了,父亲又拿出笛子来吹,笛声刚响起,她不厌烦地道:“唉呀!别吹了好不好!”
笛声没有停,仍在带劲儿响着,只是母亲说:“你不是爱听吗,你可是听着你爸的笛声长大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大吼一声:“别吹了,烦死人了!”笛声随着她的一声吼戛然而止。
父亲讪讪地赔着笑:“丫丫今儿这是怎么了!”她一转身,跑回自己屋里去了,趴在床上,眼泪就在眼眶里转。
她三年级时,父亲的工厂倒闭,两年后,没技术,左腿又有残疾的父亲被再就业中心分配去当环卫工。恰好负责他们学校那条街道的卫生,不知道怎么就有同学知道了,那个天天穿着黄马甲在学校门前扫卫生的是她的父亲。
班里那个出了名的坏小子,在下课的时候公开大声宣布:“告诉大家一个天大的消息啊!门口那打扫卫生的老大爷是小敏她爸!”
他特意把“老大爷”这个词加重,顿时,班级里唏嘘声,爆笑声,啊声,连成一片。她感到无地自容,想奋起反抗,却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得低了再低。
直到有人喊:“别嚷了,小敏哭了!”大家的喧嚣才停了下来。那一刻,她除了无地自容,心里只有一个动作,那就是“恨父亲,恨他为什么这么没出息!”
她毕竟还是比较懂事儿的孩子,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父母。只是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对父亲了,更不喜欢他吹笛子,每次父亲一吹,都被她狠狠地制止,要么说嫌吵要么说耽误学习。渐渐的父亲就不在家吹笛子了,偶尔拿出,也只是擦一番再放回。
她上了初中,离家远,也不轻易提家里的事儿。她想没有人会知道她有这样一个父亲。可还是没瞒住。事情就是这么离谱和巧合,父亲工作间隙坐在马路牙子上环卫车旁如痴如醉地吹长笛,被本地的电视台记者拍片时录进了镜头。
哪知却被老师当作励志的人物在课堂上讲了,说你们要学学小敏的父亲,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应有一颗乐观的心,一个环卫工人做这么辛苦的工作,还可以工作之余吹笛子,你们这么好的环境又如何能不好好学习呢!
于是,班里爽直的同学就对她说:“哇,小敏,你父亲好酷哇,扫大街还不忘吹笛子!”她万万没想到,她极力隐藏的父亲,被老师扒得这么狠。那一刻她恨死了这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充满朝气的女老师。
她是忍无可忍了,到了家就跟父亲一通吵:“你怎么丢人都丢到电视上去了,你说你扫个垃圾,还吹笛子,丢不丢人,我都快没脸活着了!”
父亲讪讪地不说话,倒是厨房里做饭的母亲一个箭步过来“啪”地一声抽在她脸上:“你凭什么这么说你爸,你个没良心的,要不是你,你爸……”
“别跟孩子瞎说八道!”父亲喝住了母亲。
‘“你可是听着你爸的笛声长大的呀!你小时候那么爱听,天天央着你爸吹,你爸干一天活儿回来,多累都给你吹,吹着笛子哄你睡觉。”母亲又是一番陈芝麻烂谷子的絮叨,她听的耳朵都长了茧子。
她还是趁父母不在家,悄悄地拿走了长笛,扔在了城边的小河里,虽然那一刻,她也想起了长笛带给她的快乐,也有丝丝的不舍。
她等着父亲找不到笛子爆发。却没有。自此,父亲再没提过笛子的事儿。更没有重新买长笛来吹。
经年以后,她成了大人,有了自己的孩子,懂得了做父母的艰辛,她对父母很好,常常给他们买吃的买穿的。孩子初一那年,学校里开了一次以“感恩”为主题的晚会。
儿子要演唱一首《父亲》,每天晚上写完作业,儿子总会练唱:“想想您的背影,我感受了坚韧抚摸您的双手,我摸到了艰辛。不知不觉您鬓角露了白发,不声不响您眼角上添了皱纹。我的老父亲,我最疼爱的人,人间的甘甜有十分,您只尝了三分。”
唱了一遍又一遍,她也听了一遍又一遍,儿子动情地歌唱,唱得她心里一阵阵酸,一阵阵疼,嗓子里像有东西堵着,如鲠在喉,眼眶湿润。
她又想起了多年前,父亲用笛子吹出的那片悠扬。她还想起,她曾粗暴地制止父亲吹笛,她曾把父亲最爱的长笛狠心扔进小河里。
她还想起,冰天雪地里,父亲拖着一条残腿,推着环卫车去扫垃圾,冻得脸通红,在学校的那条街上,小心地躲避着同学们的视线。
她的泪淌了一脸,儿子问,妈你怎么了。她抹一把脸,说没事儿,你唱得太好了。
第二天,她去音乐器材店,买了两支上好的长笛。有精致盒子包装的,比父亲曾经的那支,要好过太多。
她给父亲送去,父亲先是一愣,片刻欣喜地摩挲起来。
她吞吞吐吐,说:“爸,对不起,当初是我扔了你那长笛。”
父亲笑:“傻丫头,我早知道是你干的。”
他已经成了一个和蔼的小老头儿。母亲过来,看父亲爱不释手地抚着长笛,说:“老王啊,这回你值了,还是闺女疼你懂你呀!你这条腿没白断!”
“腿?没白断?”她吃惊地问。
“还不是你三年级那年非吵着要电子琴,你爸刚下岗,哪有钱买啊,为了给你买电子琴,你爸大雪天骑着加重车子给人家送冻肉,被车撞断了腿。”
“哎!跟孩子提这陈芝麻烂谷子干嘛!过去的事儿了!”父亲笑着打断母亲。
转脸瞅她,她抹一把泪,挤出笑来,说:“来来,吹一段!”
“吹一段?”父亲似问似答。拿起长笛横放嘴边“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久违的悠扬笛声重又飞扬在屋子的各个角落。
父亲边吹边晃着脑袋,似用脑袋打着节拍,她跟着哼歌,母亲满脸的温柔,鬓角的白发抚在脸上,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悠扬的歌声从屋子里传出,房子外面都听得到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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