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的元旦假期,在临放假的头一天,我最终打消了出去玩的念头,买了一号回家的车票。其实回家本是有点不情愿的,因为最近的状态,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有一点理不清的烦心,很想借假期出去走走散散心。我妈常常在念叨起我时说我最是不恋家的孩子。
当我下了火车,行在家乡不是那么平坦宽阔的水泥路上,望着出租车窗外那些被积雪掩盖的的麦田,远处像小房子一样一排排盖着草席的温室大棚,微风里仍抖动干枯枝叶的一垛垛玉米秸秆,早已没了鱼虾却仍在静静流淌的村外小河,笔直而又枝桠分明的白杨树,村头已经被扩建重修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明远小学那股不能言喻的温暖和踏实感像往常一样再次涌来。
我一直知道我深深爱着这片灰色的土地。因为,生在那里,长在那里,那是最亲切的根。
我下车的时候,父亲已经在家门口等我了。这让我很意外。往常站在门口踮起脚尖眺望的人都是老妈。后来,听妈妈说,你爸今早听我说你要回来,就翻着日历嘟嚷这是一个多月没回来了,然后就骑车出去买鱼去了
父亲见到我,先是咧开嘴冲我笑,之后又探身冲司机师傅喊:师傅,家里来坐坐喝口热水吧!
司机师傅很意外,连忙道谢说不用了。父亲憨厚的笑容挂在脸上,就不知道要继续该说什么了。
我谢过司机师傅,然后边进家门边笑着跟父亲解释,司机师傅忙着赚钱呢。
父亲又嘿嘿笑了几声,复述了一遍我的话:喔,忙着赚钱呢。然后跟着我进了家门。
父亲习惯了每次请司机师傅进屋喝水,他认为那是礼数,或者是出于感谢,麻烦到了人家把我送回家。但他似乎从来没有记起过司机师傅们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去。
那天晚上,吃过晚饭,父亲坐在沙发上,用布擦一个黑色的手电筒那么大的东西。我在看电视,并没留意他到底在擦什么东西,直到好一会儿他才用商量的口吻突然对我说:##(我的小名),你帮我推下头,行不?
原来他擦的东西是一个剃头发的电推子。
是的,父亲不好打扮,不留发型,尤其上了年纪之后,头发长了就直接剃光头。
我对父亲年轻时候是一个帅哥这件事从来都深信不疑,不仅是因为那张他和母亲唯一的黑白结婚照片,还因为直到现在脸上长满皱纹仍然掩饰不了他俊朗的五官。连剃光头都很好看。
他也很少去理发店。据说,他会找他一起下象棋的棋友帮忙剃头,如果姐姐或者姐夫在家,也会派上用场。以前也去过理发店,几次体验之后,他发现理出来的跟自己理的没什么区别嘛,就干脆买了电推子,不再去理发店。
我这是第一次被邀请为他服务,不免既兴奋又紧张。生平第一次给自己亲爹理发剃光头呐。
可是,当我一手拿着电推子,一边帮他拿下他的帽子,我却愣住了。
爸,你什么时候长了这么多白头发
父亲讪讪地笑,一边自己找个凳子坐下,一边说:老了啊!,好像做了错事的孩子在不好意思的承认一个事实。
老了啊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父亲说自己老。
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心底被咯噔触了一下。伸手摸摸了他那头花白的头发,鼻子酸酸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已经记不起最早一次听他说他发现几根白头发是什么时候了,而似乎只是转眼的时间,如今,他的头发里就只能看到一小部分是黑发。
我才想起,父亲,他已经六十岁了。今年将是他的本命年啊
在我出神的当口,他已经自己围上了围裙,我帮他系好带子。
父亲说:你就大胆推吧,贴着肉皮,刮不伤的。
我仍是小心翼翼,在他的指点下还算完美的完成了任务。还帮他洗了头。
父亲照着镜子,一边开心的跟我说:这要是去理发店也得花5块钱,还不如让我闺女剃呢。然后,他重新戴上了他那已经泛旧的鸭舌帽,开始刮腮边的胡子。
我跟父亲的交流一向不多,像天下大多数父亲一样,他对女儿的爱是沉默安静的。有很多细微的日常小事,如果不是刻意回忆,都很难让人留意,然而,当你一一回顾那些细节的时候,就发现那些小事串联起来是多么的隽永流长的爱。
父亲一辈子节俭,在自己身上从不乱花钱,对吃穿住从不挑拣,用我妈的话说是很好养活,他对我们姐妹的吃穿住行要求就是不要浪费,从不委屈。
父亲手很巧,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的时候,很多玩具都是他做给我们,后来有了新玩具玩了一段时间坏掉,他还会找来工具箱把它修好;长大后,有了心事常常会和母亲讲,父亲一般都静静的坐在不远处,有时候还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像是在听也像是在沉思,很少参与意见;听母亲讲,每个礼拜我们给家里打电话,父亲都会急急忙忙掩饰不住兴奋的招呼我妈闺女来电话了快去接,他自己从来不接电话,只是坐在一边听我们讲,我妈笑他也跟着笑。
父亲知道我爱吃鱼,每次回家总是不用我妈吩咐就提早买好;工作之后,尽管自己有了赚钱能力,每次离家,他还是会问还有没有钱花,还有没有车费
有几件事在我脑海里是尤其深刻的。
记事起的第一件印记是大概五六岁时候,父亲带我去看病,我记不得自己是生了什么病,只记得医生拿一根很扁平的扇形针要扎我的手指,疼的我一下子哇哇大哭,父亲用他特别大的手掌迅速捂住了我的双眼。
那感觉大概是我记事起关于父亲的第一次懵懂的印象。幼小的我能感受到那只手上粗糙的纹路,除了手指传来的疼,就剩下那只大手捂住眼睛的心安。后来想想,父亲大概是不想让小小的我被手指扎出来的很多血再吓到,只摸着黑儿疼就好了。
还有一次大概是小学五六年级时一次寒假,成绩单公布的第二天,父亲带我去赶集,在集市附近有一个书店,我看到后就拉着他说进去看看。后来我看上一本厚厚的作文书,父亲毫不犹豫的就给我买下了。回去的时候碰见了同村的一位叔叔,叔叔问我:买的什么好东西。
我很高兴的拿给叔叔看,而父亲在一边解释:考试考了第一名,买了一本作文书。我记得父亲当时是一脸自豪的语气,那时候的我心里笃定:其实父亲未说完整的话是买了一本作文书给她当礼物。因为在此之前他对我得第一名这件事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现,而那一刻我真切感受到了我给他带来的喜悦。
我考上大学之后,第一天入学报到,我跟父亲说,我可以自己去报到。父亲同意了,而母亲不同意,她认为那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还是陌生的城市,还要拿行李,不安全,坚决要父亲送我去。
我跟母亲僵持不下,我很认真的向他们保证:我已经长大了,我真的可以自己去。父亲一直沉默。后来,母亲生气了,父亲只好同意送我,可是只是送到了车站。因为我还是让他把他那份车票退了,自己拉着行李上了车。
那一次,父亲一直很沉默,一直立在原地看着我的车开走。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隐隐觉得父亲老了,他相信我自己可以飞了,他不舍得,他一直沉默。
后来我恋爱了,父亲可能是从母亲那里听说了这件事。那次,他骑电动车载我送我去车站,正当我体会这种久违的坐在父亲后座的感觉时,他突然对我说:找对象不要找长的好看的,没用。
我当时一愣,随即了然。父亲接着说:现在长的好看的年轻人都有种优越感。我点了点头,从后面轻轻靠在了父亲的背上。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父亲跟我谈论恋爱这件事。
都说父爱如山,那每一件事都是一颗颗倾注爱的石头,它们堆积成一种厚重的情感。而我们一直在向前跑,当想努力重拾回忆起那些石头的时候却发现能想起的寥寥无几,我们拼命发芽,直到如今,猛然发现,他已经白了头发。
为我遮风挡雨一辈子的大树,他,老了。
这一刻才意识到,以往那些自以为是的情怀,工作生活的忙碌,是多么无耻的借口。有时间都比不上多陪爸爸妈妈。
筷子兄弟那首《父亲》唱哭了很多人,父亲总是竭尽所有,把最好的给我们,但是,我们终究不能像歌词那样,用自己的一切,换来岁月长留,时间停驻。
我们只能做的是不要留有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不管如今我们是不是他们的骄傲,行孝要趁早。
我一直没有发现,其实自己很爱您。您和妈妈在我中学时离异,我跟弟弟后来选择跟妈妈住,因为我们不擅与您相处。我考高中的时候,您写了一封信要我去考您住的镇上的那所高中...
父亲常说,只要人帮人,世界上就没有穷人。父亲不舍得花钱,是村里有名的“抠王”,可是对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他从不含糊。哪怕他自己不吃不喝,也要尽量去帮助。记得有一次...
在我的记忆中,山路是有着诱人声响的,像父亲爽朗的笑,或者,是像山林中清风舞树时的哗哗松涛。 孩提时的求学之路,于今日回想起来颇为伤感。 趴在父亲嵌满补丁的后背上...
近期,一组照片蹿红网络。照片中,一个头戴牛仔帽,穿五分水洗牛仔短裤,留着浓密络腮胡子,打着赤膊,裸露出古铜色肌肤和六块凸起坚实腹肌的、酷似美国西部牛仔的汉子,在...
十二岁的时候,我的腿不慎摔伤了。是骑驴摔的,那是个下坡,正好借坡下驴,驴那么颠颠颠一跑,我照着驴的脊背吱溜就滑下去了,山村的路坡多石头多,下面正好有块半大石头,...
爸爸拉着我的手,看着火向我们把头的房间烧过来,说了短短的一句话,影响了我的一生:“孩子,不怕,有爸爸在,一切都是身外之物。”我的爸爸张藜是个文艺工作者,然而因为...
那天上午,我下课回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手机一看,竟有5个未接电话,而且是同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谁?有什么事这么急?大脑正在急速搜索这个号码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17岁那年,他铸下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大错,因为兄弟义气,他把对方打成了重伤。他本是有机逃走的,但还没等他把行李收拾好,警察便将他家的小院团团包围了。警车就停在村口...
每天放学后,我都拖着饥饿的身子到村口去,双眼痴痴地望着灰蒙蒙的远处,望眼欲穿地渴望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能闯入视野之中。父亲到平顶山拉煤已有十多天了。生产队在每年的春...
背着画夹,孤独地站在街头凛冽的寒风中,钟成对父亲充满了憎恨。 钟成是富甲一方的巨商之子。父母在四十多岁上才得了他,一家人喜之不尽,爱如珍宝,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
一个个无情的误解,纷乱了幸福的脚步。当命运的死结终于用代价打开,一切都为时已晚。接婆婆来家安度晚年,结果却背离我们的初衷。结婚二年后,先生跟我商量把婆婆从乡下接...
最近业绩下滑,我们公司应对的办法就是裁人,第一批辞退的就是几个已婚未孕的女子。我走出公司大楼,呆呆地随便坐上一辆公交车,过了好长一段路后,下车,找了一家麦当劳进...
小时候,父亲对我的要求很严格,让我倍感压力。因此,我在心里对父亲产生了不满和抵触的情绪,觉得父亲太冷酷了。 有一次,父亲正在院子里磨米粉。那时候,乡下没有加工粮...
父亲生在农村,敦厚朴实,少言寡语。他比所有人更普通,更平凡。就像一滴雨,一片雪,一粒微尘,渗透泥土里,飘在空气中,看不见,不会引人注意。可父亲在我的心中却是一座...
女儿出嫁的婚礼上,新娘的父亲虽然万分不舍,但仍然挽着女儿向前走去,直至将女儿的手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上,然后,自己偷偷成为婚礼上哭得最伤心的人,这样的画面时常让人动...
小时候的记忆里,父亲经常出差,而且一去就是两三个星期,那是父亲留给我的印象大多是他提着一只旅行袋消失在路的尽头那朦胧的背影。父亲出差前总不爱和我说再见,老是不声...
A那天深夜,我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里,我看到两个男人怒目而视,那眼神恨不得将对方一口吞下去。这两个男人,一个是我的父亲,一个是我的继父。父亲西装革履,穿着讲究...
1998年5月,我进入了紧张的高考准备阶段。我的学习成绩一向很好,只要临场发挥正常,去名牌大学读新闻系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那是我夙愿,很小的时候我就崇拜搞新闻的...
她一直觉得,她的不幸福,是父亲一手造成的。因为她清楚地记得,是父亲向母亲提出离婚的,母亲说父亲在外面有人了,虽然后来父亲净身出户,把房子和钱都留给了她和母亲,但...
一我和他一直都没有共同语言。我总怀疑自己是他捡来的,但事实上,我的确是他亲生的儿子:有与他一样棱角分明的脸,一样淡漠冰冷的神情,甚至眉毛的走势,都是一样的倔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