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时候,父亲常说“有怎样的家庭环境就有怎样的思想意识”。我似懂非懂,只觉得“家庭”“思想”“环境”“意识”这类词语很文气,和众乡邻的惯用俗语不一样,便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接触了哲学才发现,“家庭环境”对一个人“思想意识”的影响可不是一般的大。我很庆幸,在我接受教育的年代,我的父亲不光思考这个貌似高深的哲学问题,且用行动来验证,我也有幸成为父亲哲学思想的享用者。
七十年代,我们姐弟还小。当时,我们和三爷五爷好几家挤在一个院子,每天不是这家的猪拱了那家的门,就是那家的鸡啄了这家的米,常常是非不断吵闹不绝。搬离,是父亲的梦想。
周周转转,终于离开了这个大杂院,一家人清静生活着,我们姐弟安静成长着。
大环境好了,小环境也不马虎。
八零年代,土地分到户,粮仓满了,钱袋依然瘪着,土窑里除过一盘土炕就只一个黑板柜。
种过几年烤烟,有了积蓄,父亲立马给家里添置新式家具:一张写字台和一对木椅子。写字台,金黄色,亮灿灿的,摆放在土炕的对面,映得窑里都亮堂了。坐在同色的椅子上写作业,是当时最幸福的事情了。
后来又请木匠来家里做了一顶新式大立柜。大立柜三扇门,摆在窑脑上,高大气派,土窑都显得精神了;中间那扇柜门上还镶嵌着一张穿衣镜,镜上的套色牡丹和柜门上的兰草逼真生动,给土里刨出来的窑洞带来一股清雅之气,这可能是我受到的最早的美学熏陶吧。
苹果有了收入,父亲请人发窑圈、箍崖面。发过圈的窑洞就像女孩子头上戴了一个发圈,醒目,利落,有朝气。崖面一箍,破旧散烂的崖畔不见了,整齐的砖墙守护着崖面,看着美观、舒服。有个本家姑曾站在坡坡头上给表姐说:“看你二舅把庄子收拾得多好啊,看着好像在笑呢!”
家庭硬环境建设好了,软环境也不能忽视。
父亲是老生儿,出生时我婆我爷四十多岁。我爷躺在病床上,想吃土桥麻花想吃彬州梨。土桥彬县属于临县,路很远,来回一趟实在不易。父亲二话不说,扭头就去买。我婆去世前,在炕上瘫了三年,每天父亲都耐心地伺候吃喝接屎端尿。
父亲和我母亲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经历了不少磨难,可是两人几乎没有红过脸,没高声说过一句话。父亲用他的哲学观点来经营着家庭,为我们营造了一个和谐幸福的港湾。
二
村落是一个圆,以乡里乡情把村民们紧紧围拢,而这份情里重要的一种就是待客之道。左邻右舍也好,亲戚朋友也罢,上门的都是客,都要以礼相待,这是我们小时候从父亲那里接受到的最基本的礼仪教育。
上中学后,我迷上了听小说。那时,收音机里的小说连播有固定时段,错过了就没法补,所以听小说时最怕受干扰。
一天,我正在西屋听小说,院里一阵说话声,家里来客人了。听见他们跟着父亲进了东屋,我就没起身,准备听完小说后过去。小说还没听完,父亲就打发小妹来叫我。那时,我听得正酣,我哪里放得下,就违背父命没有及时和客人打招呼。听完小说一踏进东屋门,就感觉不对劲,只见父亲盯着我狠狠地瞪了一眼,瞪得我脸上火辣辣的。客人走后,他严厉地批评了我,之后告诉我:“人活在世上,起码的道理要懂,礼貌这东西是随身带的,如果这点道理都不懂,念那么多书有啥用?人来你家,千万不能失了礼数,否则就没人进你家门了!”说完,他还补了一句:“在家不敬人,出门无人敬!”
“在家不敬人,出门无人敬!”原来“敬人”和“被人敬”之间是有关联的。从此,这句话我牢牢地铭记在心。
在父亲看来,敬客不光在招呼问候上,待客饭也不能马虎的。
那时大家都穷,但是如果家里来了客人,父亲一定要我母亲做最好的待客饭。父亲帮母亲做好饭,会先端给客人,尽着他们先吃。
对来家的客人,父亲一视同仁,不会看人下菜。他常说:“亲戚朋友有穷有富,而待客要一碗水端平,人穷了给一口,胜过富了给一斗。”
这些朴素无华的待人观念,无一不潜移默化地根植于我的头脑里。
三
“狗吐舌头不动弹,鸡抬爪爪就迟了。”这是老家的一句民谚。
父亲一辈子勤快,最见不得人懒,尤其年轻人。在他看来,一个人最基本的美德就是“勤”。
我们姐弟谨记他的话语,勤勤恳恳地走好人生的每一步。
师范毕业之后,我通过自考、函授,一步步提高学历,从乡村走到小城,每一步的改变,都是用比别人多很多的付出换来的。
在农村的弟弟妹妹经营果树尽心尽力,疏花、蔬果,打药、施肥,每一道工序从不敷衍。他们的果子产量质量在村子都是头一份,每年收回的果子都是果商的最爱。
小弟大学毕业后,凭着自己的勤奋努力被系主任留在了学校,后来因种种原因离开了,到了其它单位,照样很受欢迎,原因就是那个字——勤。
我们的后辈,那几个九零后孩子,不管从事哪个行业,三年之内都站稳了脚跟,成了业务骨干,这些都离不开他们的脚踏实地、努力勤奋。
看着我们这一辈和下辈人的生活状态,想起了父亲常说的那句话“有智吃智,无智吃力。”
我知道,“智”是可遇不可求的,而“力”是随身带来的,只要愿意付出,每个人都可以经营好自己的生活。
四
成家后,和老公偶尔闹别扭,我很是恼火,回老家就向父亲倾诉,他这样提醒我:“人,思考问题不能死盯一个方向,如果换个角度站在别人的位置想想,你也许就不会那么恼火了,也知道该咋做了。”我一试,果然我救出了自己。
孩子小时候一生病,我就特别紧张。有几次,老公抱着孩子去医院,我在家里担心得要命,却不敢和他一起去,生怕医生说些我不愿听到的话。父亲知道后,平静地告诉我:“孩子成长哪能平平顺顺?长一下,缩一下,很正常的!”听了父亲的话,我恍然大悟。
工作中遇到委屈,我就想不通,回到家里总是抱怨。和父亲说了,他就开导我:“你考虑事情只是一面,领导考虑是方方面面,不可能照顾到每个人,只要你问心无愧,该咋做还是咋做,日久见人心。”困扰了我很长时间的疙瘩就这样一下被解开了,我心里的委屈也就消淡了。
五
时光一晃,父亲离开我们已经近二十年了。父亲人走了,而他那些充满这里的朴素话语,还活在我的心里,时不时地蹦出来,在我脑子里晃着、晃着……
女孩李静走进大学校门那刻起,不安的浓云就笼罩在心头。她爸是个局长,平时总是忙、忙、忙,有时忙得晚上家都不回。上高中的时候,李静下自习后,还能赶回家陪陪寂寞的妈妈...
我读高中的时候,父亲在码头干活,他每天挑着石子,在不足四十公分的窄板上经过。一个周末,我从县城骑自行车回家,看到父亲挑着两箩筐一百多斤重的石子,小心翼翼地在跳板...
父亲生在农村,敦厚朴实,少言寡语。他比所有人更普通,更平凡。就像一滴雨,一片雪,一粒微尘,渗透泥土里,飘在空气中,看不见,不会引人注意。可父亲在我的心中却是一座...
每天放学后,我都拖着饥饿的身子到村口去,双眼痴痴地望着灰蒙蒙的远处,望眼欲穿地渴望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能闯入视野之中。父亲到平顶山拉煤已有十多天了。生产队在每年的春...
我婚礼那天早晨,阳光明媚而温暖。一切都很顺利。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就要来临了。我穿着母亲亲手为我缝制的美丽的绸缎衣服,内心充满了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然而,就在这...
父亲,一直以来在我的眼里只是一个名词。父亲在我的心里一直是一个脾气暴躁,动不动就爱发火骂人,有时还甚至会打人的人,所以我们几姐妹从小对他畏之如鼠。我生在农村,因...
从来没对父亲说过一句温情之语。一直觉得父亲并不爱我,父亲像是姐姐自己的父亲。当年,曾经不止一次听父亲与母亲私语,说我与姐姐性格的巨大差异。的确,姐姐性格内向,做...
十八岁离开家乡,到另外一座城市读大学。大三那年的冬天特别冷。早上天刚刚亮接到爸爸打来的电话。听到我的声音之后,爸爸在那一头停了几秒钟,然后说:“还没起床吧?你妈...
老家来人捎话说:“海顺,你爹生病了,病得不轻,你回去看看他吧。”他没动,他想这次父亲一定又是在装病。他偏不回去!四十多年了,他还在怨恨父亲,父亲有六个儿女,为什...
我的青春如此逼人,而那个给了我生命与宠爱的男人,却来不及等我爱他,就迅速老掉了。他40岁的时候,才有了我。按照家乡的风俗,要给左邻右舍送染得红艳的蛋。他兴致勃勃...
一从我记事起,他就是一个爱占便宜的人。每次去买东西,他跟人讨价还价半天,买好后总是会再拿人家一根葱两头蒜。有一次他去买鸡蛋,临走时他一手提着鸡蛋袋子,一手在下面...
生下我的那一天,家里的一棵老榕树枯死了,用我老爸的话说,我刚好五行缺木,这一辈子注定坎坷。好吧,实话招了,经过这么多年的反复验证,老爸的末世预言都是对的。老爸是...
我一直没有发现,其实自己很爱您。您和妈妈在我中学时离异,我跟弟弟后来选择跟妈妈住,因为我们不擅与您相处。我考高中的时候,您写了一封信要我去考您住的镇上的那所高中...
大学毕业那年,父亲求亲告友,在家乡小城给我找了份他认为体面的工作,我却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决定到外面闯一闯。那晚,我和父亲深谈,描绘自己的理想抱负。父亲说我心比天...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洒,开门红的鞭炮此起彼伏。除夕的夜,热闹张扬。可我,再也吃不到父亲为我包的年夜饺子,再也看不到他忙年夜饭的温暖身影。一年前,父亲被查出晚期直肠癌...
大家都叫他孤儿,他有大名,叫王卫国。他从小就没有得到父母的关爱,是爷爷奶奶把他抚养成人的。孤儿有父亲,叫王忠臣,是个疯子。他没有喊过父亲,跟其他孩子一样喊疯子。...
一 小时候,父亲常说有怎样的家庭环境就有怎样的思想意识。我似懂非懂,只觉得家庭思想环境意识这类词语很文气,和众乡邻的惯用俗语不一样,便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接触了...
曾经以为,有些怨恨,像薄雾,散了;有种思念,像轻烟,淡了。没想到在浉河的橡胶坝旁边,居然邂逅了记忆中的一树繁花…… 在老家的小院里,它悄然而生。从何而来,不得而...
站在城北的山上,不仅能感受满山苍翠,还能鸟瞰全城,这里自然成了摄影发烧友们经常光顾的地方。好几次,我在这里练习摄影的时候,都发现一个姓杨的老头特别显眼:他不仅摄...
小时候,老家有一个灯笼协会,每年正月十五的晚上都要举行灯展。而每当此时,各家各户也都把自家的灯笼挂在自己的街门上方。一时间,村子里的大街上灯火通明,甚是好看。于...